2019年6月9日
張星皓
現(xiàn)任中國鐵路西安局集團有限公司西安車站行政監(jiān)察室主任。2016年1月至2018年3月在漢中市勉縣阜川鎮(zhèn)駱駝項村任第一書記
2016年1月8日，《三秦都市報》上一則尋人啟事《勉縣花季少女失蹤二十天至今未歸，家人救助尋找》著實讓我揪心，因為這位失蹤少女所在的村子正是我即將要去駐村幫扶的貧困村——駱駝項村。
當西安火車站黨委書記袁濤征詢我個人意見時，我?guī)缀鯖]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去那里駐村扶貧當?shù)谝粫浀墓ぷ靼才?。駱駝項村在哪里，又是怎樣的情況？我上網(wǎng)一搜，沒搜到關(guān)于駱駝項村的詞條解釋，卻搜出了這則令人吃驚的尋人啟事。
這姑娘去了哪里？還能找到不？瞬時，我的心一下子與這個陌生的遠方村子緊緊連在一起了！
初到駱駝項村
汽車離開西安沿京昆高速西漢段向南疾馳。正值寒冬臘月，綿延起伏的秦嶺山脈、荒蕪的山頭、冰凍的積雪、枯黃的樹木、昏暗的隧道隔著車窗飛快地從眼前掠過。
凝視窗外，我心潮澎湃，浮想聯(lián)翩。
“到農(nóng)村后要注意安全，聽從組織安排，多為老百姓辦實事好事。我和你媽雖說年齡大了，但身體還算好，你就安心干好工作”得知我要去駐村扶貧，有著60多年黨齡的老父親所給予的支持、鼓勵和寬慰在我心頭涌起一股暖流，融化了我心中因為將要遠行而萌生的一些不舍和牽掛。
駱駝號稱“沙漠之舟”，這個村子地處陜南，應(yīng)該氣候適宜、雨水豐沛，緣何稱作駱駝項村？當?shù)厝罕娋烤关毨У搅嗽鯓拥某潭?？還有，那條尋人啟事登出來已經(jīng)一周了，失蹤的花季少女到底找到?jīng)]有？一個接一個的問號在我腦海中盤旋迸現(xiàn)，長途顛簸的旅途勞頓也感覺不到了。
勉縣縣委見面會結(jié)束后，我們很快見到了阜川鎮(zhèn)副鎮(zhèn)長劉楊會和駱駝項村村支書包自舉。我很想問問包支書尋人啟事里走失少女的下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金黃的落日薄近西山，黃昏將臨，劉鎮(zhèn)長和包支書帶著我和駐村隊員張文達驅(qū)車前往阜川鎮(zhèn)的駱駝項村。汽車向南出了縣城疾馳一段路程之后便一頭鉆進茫茫大山。鄉(xiāng)村公路蜿蜒曲折一邊是山，一邊是河，車身一路顛簸著緩慢前行。
途中，包支書把村里的情況給我做了簡要介紹：駱駝項村占地面積很大，從村頭到村尾跨度約10公里，全村345戶1052人，其中有488名青壯勞力在外務(wù)工，務(wù)工地主要在江浙一帶，留守在家的多是老弱病殘。全村低收入人口100戶226人，屬于省級貧困村。近幾年很多家庭都是夫妻倆在同一個城市打工，為了孩子上學，也都把孩子帶出去在當?shù)啬顣?，所以，村里的學齡兒童寥寥無幾
從包支書如數(shù)家珍般的“一口清”介紹中能明顯感覺到，這是一位長期從事農(nóng)村基層工作，熟知全村各家各戶情況和熱愛農(nóng)村工作的領(lǐng)頭人。
汽車終于停在了駱駝項村村委會的門前。推門下車，空氣清新而料峭，陌生感、新鮮感、好奇感和一股興奮的熱流在一瞬間襲遍我的全身。環(huán)顧四周，被淡淡夜幕籠罩的村貌依稀可見，散落在丘陵腳下村民家中的燈火在夜幕降臨的山體映襯下顯得格外明亮。在冬日傍晚寒冷的山間，遠望這明亮的燈火，人的內(nèi)心多半會生出一股融融暖意來。
住宿村委會的安排怕是要落空，因為整個村委會找不到一張能鋪褥子睡覺的床板。最后劉鎮(zhèn)長和包支書商量了一下，打算讓我們暫時先住到婦女主任張彩芹家。說著，包支書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彩芹的電話。
夜幕籠罩的山村一片沉寂，寒風在山谷間呼呼作響，不時傳來的清脆犬吠聲顯得整個村落更加寂靜。包支書開著他那輛“五菱宏光”，帶我們走了兩三公里路程來到張彩芹家，我和文達即刻被熱情地迎進了溫暖的房間。這是一座很干凈的院落，張彩芹夫婦倆正在樓下烤火，飯菜和炊煙混雜在一起的香味撲鼻而來，一種回到家的踏實感和欣慰感在我心中涌動。吃飯間，我和張彩芹一家很快熟識了。當晚，我和文達被安排在二樓那間張彩芹準備來年給兒子娶媳婦用的新房里。初來乍到就住人家新房，我們非常難為情，最后還是向張彩芹一家人的執(zhí)著和真誠“屈服”了。
入住駱駝項村的第一個夜晚，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當?shù)厝说拇緲愫蜔崆椤?/p>
尋 訪 麗 麗
山里的天氣說變就變，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讓駱駝項村的四野悄然安靜下來，潔白的雪花覆蓋了山巒、農(nóng)田、房屋、草木
彩芹的丈夫吃完早飯開車去鎮(zhèn)上上班了，兒子平時很少回家，她收拾完鍋碗就和我們一起烤火聊天。問她是否有微信，她說手機功能差，自己也不太會用，我才知道寬帶、互聯(lián)網(wǎng)、微信對當?shù)厝藖碚f還都比較陌生。這時候，我忍不住向她打聽那位失蹤少女的事。她說，那個女孩名叫麗麗，上周已經(jīng)從南鄭找回來了。并且告訴我們，麗麗家屬于本村最窮的那種，天氣晴好的話可以帶我們?nèi)ニ铱纯础?/p>
我有些坐不住了，說去就去，現(xiàn)在就走。我和文達互相確認一下眼神，這就動身。張彩芹還要在家喂豬，就給我們說明了大概方位。迎著隨風飄揚的雪花，沿著濕滑的山間小路，我們?nèi)ぴL那個剛被找回來的麗麗。我們一邊走一邊向偶遇的村民詢問，繞過兩座山總算找到了。
麗麗家是一排四間破舊土坯房，屋后是山，南側(cè)靠近山坡處是一間柴房，屋頂已凹陷，柴房后面的一扇土墻已完全倒塌。柴房隔壁是一大間灶房，灶房的墻體開裂嚴重，四面透風，靠近灶房門口的地上、桌凳上雜亂地擺放著鍋碗瓢盆和接頂棚漏雨水的大塑料桶。灶房最里面是一張掛著舊蚊帳的木床，麗麗和奶奶住在這間灶房里。北邊兩間屋子分別是麗麗的媽媽、爺爺和弟弟的睡房。
麗麗15歲，高挑個頭，白白凈凈，一臉稚氣；她的弟弟名叫小兵，13歲，念小學三年級。到了麗麗家，我們簡單做了自我介紹，知道我們的來意后他們臉上都流露出樸實熱情的微笑，這反倒讓我心中泛起一抹酸楚和一絲歉意——在這寒冷的冬天，我們貿(mào)然闖來卻未能給他們一家?guī)斫z毫的幫助。我們被讓進灶房，和他們一家圍坐在一起烤火聊天。他們家沒有取暖爐，在距墻根尺把遠處挖一土坑，架幾塊木柴烤火。跳動的火焰映紅了我們的臉龐，后背卻是冷颼颼的，陣陣寒風不停地從土坯房的縫隙間擠進空蕩蕩的屋內(nèi)。
和麗麗一家交流之后，關(guān)于她出走的一些情況我才有了具體的了解。
原來，麗麗念完初中就抱著將來就業(yè)有出路的目的，去漢中國際中學鐵路乘服專業(yè)寄宿上學了。2015年12月的一個晚上，家里幾經(jīng)轉(zhuǎn)述接到學校通知，說麗麗好幾天沒有到學校上課了！在這前后二十來天時間里，學校老師和家人四處尋找，始終沒有麗麗的任何消息。《勉縣花季少女失蹤二十天至今未歸，家人救助尋找》的消息發(fā)出后，引起社會廣泛關(guān)注。2016年1月8日上午，一位叫晏輝的勉縣愛心人士看到尋找麗麗的報道后也轉(zhuǎn)發(fā)了消息。當天中午，晏輝及麗麗的姑姑分別接到網(wǎng)友打來的電話，說在南鄭縣周家坪“蜘蛛網(wǎng)吧”多次見到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很像麗麗。麗麗的姑姑立即將這一線索告知派出所民警，當晚19時30分，麗麗的家人與公安干警從漢中出發(fā)，趕到網(wǎng)友所說的 “蜘蛛網(wǎng)吧”，果然在吧臺前找到了正在打電話的麗麗。在公安民警的幫助下，麗麗及家人順利返回勉縣。隨后，勉縣“漢水人家”“國風”等公益志愿者協(xié)會又開車將他們平安送回阜川鎮(zhèn)。
我最關(guān)心的是麗麗為什么不在學校好好上學，為何要出走？
麗麗吞吞吐吐地向我吐露了實情：每學年學費3080元，每個月生活費330元，在外務(wù)工的父親已經(jīng)三年多沒回過家了，也不給家里寄錢，家境一天不如一天，麗麗因此陷入了煩惱和憂慮。想到自己上完學出來也未必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反而還要給家里增添負擔，何況還有個正在上學也需要用錢的弟弟越想越看不到希望，心頭就燃起了打工掙錢養(yǎng)活自己的強烈想法，于是她就到了南鄭。因為自己和家里都沒有電話，長時間無法和家里人聯(lián)系，才引發(fā)了《三秦都市報》的尋人啟事，同時也得到了不少愛心人士的關(guān)心和幫助
尋訪麗麗之后，我對貧窮的認識更直觀更具體了：它不只限于引發(fā)同情和悲憫，也可能誘發(fā)無知和罪惡，或許能激發(fā)希望和力量！
春節(jié)一天比一天近了，我把麗麗家以及在村里看到的貧困情況向西安火車站領(lǐng)導做了匯報。車站領(lǐng)導立即在機關(guān)干部中發(fā)起為駱駝項村貧困群眾捐助衣物送溫暖活動，同事們積極踴躍，很快就捐出被褥、棉衣等300余件。此外，車站領(lǐng)導還采納了我們的建議，為村委會捐贈了計算機、打印機和打印紙，捐贈物品很快被送到了村里。
在分發(fā)捐助衣物過程中，我和村支書、村主任商量，特意從中挑了幾件適合老人、兒童和女孩子穿的冬裝送到了麗麗家。
年后，鎮(zhèn)政府參照“避災”“危改”政策，由村委會負責實施，拆除了麗麗家的土坯房，幫他們在原址建起了一座嶄新的磚瓦房。麗麗也被安置在公益性崗位上，當上了村委會信息員，由張文達負責教她計算機操作。這個最初連鼠標雙擊都不會的小姑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文字錄入和簡單的制表操作技能。
冬天過去了，明年怎么辦，今后怎么辦？像麗麗家這種情況在駱駝項村肯定不止一戶首次為村民實實在在地做了一次好事，我并沒有感到絲毫的滿足和喜悅，腦海中反而涌起了更多的憂慮
牽 線 搭 橋
陜南是個物產(chǎn)豐富的好地方。春天，野竹筍，香椿芽，清香誘人的茗眉、仙毫、毛尖、炒青等高山綠茶陸續(xù)登臺亮相；夏天，胡豆、魔芋是當?shù)厝艘蝗杖碗x不開的美食；秋天，有野生獼猴桃和土雞蛋、土蜂蜜；冬天，唱主角的當然是臘肉。這些山貨野味深受城里人喜愛，但要讓這些土特產(chǎn)走出大山，走到城里人的餐桌上并非易事。
2012年以前，每年采茶季都會從外地引來許多采茶女，她們受雇于茶園主人，每天日出前上山采茶，日落時下山交鮮葉，茶園主人要把一日三餐送到山上為她們補充體力。后來，隨著大量青壯勞力外出務(wù)工，采茶女越來越少，而且，茶園主人大多年紀偏大，送飯上山對他們來說也越來越困難。所以，素以“萬畝茶園”著稱的駱駝項村茶葉產(chǎn)量并不高。
由于經(jīng)濟條件落后，村里一直沿用傳統(tǒng)的制茶工藝：燒柴殺青、人工篩選。每天傍晚小茶廠開始收鮮葉，采集到鮮葉的村民陸續(xù)下山到這里排隊，當場分類稱重、結(jié)賬兌現(xiàn)；當天的鮮葉收完之后，茶廠開始點火，燒柴升溫，鮮葉經(jīng)過殺青、揉捻、烘焙、提香等環(huán)節(jié)，新茶就制成了。這里的茶園海拔高、越冬時間長、晝夜溫差大，每株茶樹都經(jīng)歷了風霜雨雪的洗禮，最終形成了條索緊實、香氣濃郁、持久耐泡的“陜青”。由于是半手工制作，茶葉賣相雖不如現(xiàn)代化設(shè)備制作出來的精美，卻能以口感和湯色取勝。
我主動聯(lián)系其他有特色農(nóng)產(chǎn)品資源的駐村第一書記和“山居客”服務(wù)號，亮出“黨旗領(lǐng)航，第一書記為貧困地區(qū)特色農(nóng)產(chǎn)品代言”招牌，通過微信朋友圈、公眾號、QQ空間和“今日頭條”等平臺宣傳村里的綠茶和其他特色農(nóng)產(chǎn)品。駐村工作隊員協(xié)助村合作社在淘寶網(wǎng)注冊了“陜南扶貧特產(chǎn)”網(wǎng)店，幫助扶貧戶推銷農(nóng)產(chǎn)品，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就售出茶葉40余斤、土蜂蜜70斤、鮮竹筍60斤、土雞蛋1000枚、臘肉120斤，為當?shù)卮迕駝?chuàng)收25500元。
三年多來，還有來自西安、寶雞、渭南等600多位同事、朋友以自駕游或乘坐高鐵等方式來到村里，按照各自喜好，購買茶葉、香椿、竹筍、土蜂蜜、土雞蛋，在增加村民收入的同時，也漸漸提高了當?shù)刂取?/p>
駱駝項村深處大山，民風淳樸。長期以來，老百姓養(yǎng)豬、熏臘肉主要用于自家搞基建、農(nóng)忙等需要勞力幫忙時食用，從沒動過“貨幣交換”的念頭。西安有朋友想品嘗純正的農(nóng)家臘肉，托我從村里帶點回去。我找到離村委會不遠的胡官林，他撓著頭，不知該如何定價。
他老婆說：“家里臘肉多，20元一斤得了?！?/p>
我問他：“鮮肉啥價？”
他說：“帶骨頭12元。”
我又問他：“一斤鮮肉能熏多少臘肉？”
他說：“大概6兩?！?/p>
我說：“那20元一斤臘肉你就要賠本了。一斤鮮肉加上食鹽、調(diào)料、手工以及燒柴熏制等成本，怎么也不應(yīng)該低于35元。如果是豬后臀、肩胛等肉多厚實的部位應(yīng)該40元左右一斤就相對比較適合。”
西安的朋友品嘗到臘肉后，還將臘肉炒蒜薹、臘肉炒竹筍拍成照片在微信朋友圈分享，直夸這臘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是難得的美味。
胡官林還告訴我，誠心想買臘肉，在平時就要留意誰家有年豬，還要早早和主家商量，告訴他，你需要多少斤。殺完豬，主家就會把肉割好，還會免費幫你熏制。如果等到家家戶戶把臘肉都熏上了你就很難買到了，因為他們多半都是計劃好、為年內(nèi)過事準備的。
當?shù)剞r(nóng)家熏臘肉，以青岡木、松枝或柏木枝做燃料，將用鹽腌好的鮮肉高掛慢熏，一般要熏30多天才告成功。等出了正月，家家戶戶臘肉都熏好了，這時候，鮮竹筍、蒜薹也開始一天比一天多，臘肉炒竹筍、臘肉炒蒜薹這幾樣富含鄉(xiāng)土氣息的農(nóng)家菜肴便成為開春后的第一道美味了。
山區(qū)村民養(yǎng)豬也格外精心，過完年買豬崽，一直養(yǎng)到年底小寒節(jié)氣，足足要喂10個月。喂豬主要用玉米和豬草。他們說，玉米九毛一斤，豬飼料一元一斤，用玉米喂養(yǎng)不僅經(jīng)濟上劃算而且肉質(zhì)還好。家里的剩飯菜寧肯倒掉都不會用來喂豬，他們說，豬吃了含鹽帶油的剩菜，不長肉還容易生病。聽了胡官林的介紹，頗受啟發(fā)，我鼓勵他，來年多養(yǎng)幾頭，好好喂，這種臘肉城里人喜歡，到時候我們一起來幫你推銷。
傳 遞 愛 心
村里一個叫小寶的貧困戶，剛滿18歲，正在縣城讀高三，母親在女監(jiān)服刑，父親早年在外打工不幸遇難。據(jù)學校說，小寶學習成績在班里名列前茅?？紤]到孩子即將面臨高考，待考試結(jié)束后免不了要上網(wǎng)查詢報考信息和接收成績通知，到時候肯定需要一部能夠上網(wǎng)的智能手機。恰在此時，中國社會扶貧網(wǎng)開通了幫扶救助功能，作為幫扶干部，我試著幫小寶發(fā)布了一條求助智能手機的信息，很快便得到響應(yīng)。捐助手機的是一位名叫王珍的漢中女子，她留言說，非常同情失去父愛母愛的孩子。
收到王珍寄來的手機，我第一時間撥通了她的電話表示感謝。在電話的另一端，王珍也向我講述了她的不幸身世。
王珍祖籍河南，20多年前，父母像超生游擊隊一樣流落到新疆。王珍上面已經(jīng)有兩個哥哥和姐姐，迫于生活壓力，父母便將幼小的王珍過繼給了婚后一直要不上孩子的工友。這位工友后來因酒后滋事被判刑，年紀尚小的王珍幾乎流落街頭，還是在社會好心人士的幫助下，王珍衣食有了基本保障，而且還得到了上學機會，長大成人后，應(yīng)聘到漢中一家公司工作。隨著年齡增長，王珍已結(jié)婚生子。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她逐漸萌生了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的想法。在電話里她告訴我，看我能否幫忙，幫她找到自己的親人。
王珍的境遇深深觸動了我，我決心幫她圓這個夢，使愛心能夠傳遞下去。于是，我在“陜南扶貧動態(tài)”頭條號上發(fā)布了一則消息，簡要描述了王珍早年的生活經(jīng)歷、當前生活狀況和想要尋找親人的想法。消息發(fā)出去不到10個小時便得到回音，王珍的哥哥和姐姐先后在頭條號上讀到了妹妹尋親的消息，他們異常興奮，迫不及待與我取得了聯(lián)系。在我的牽線下，姐妹相認無誤，王珍很快就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段故事應(yīng)該會成為我今后美好而又值得欣慰的回憶之一。
“零”的突破
“凌寒冒雪幾經(jīng)霜，一沐春風萬頃黃?！贝禾焓顷兡弦荒戤斨凶蠲赖臅r節(jié)，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匯成綿綿不盡的花的海洋。今年3月24日，駱駝項村農(nóng)家客棧終于實現(xiàn)了“零”的突破！為實現(xiàn)這次突破，駐村工作隊已為之奮斗了三個年頭。西安火車站職工李勝財組織4個家庭10口人來到駱駝項村，成為駱駝項村歷史上第一批民宿客人。
陜南油菜花觀賞節(jié)長達半個多月，縣城旅店早就爆滿，“縣城一房難求，鄉(xiāng)下空房比比皆是”的矛盾已經(jīng)出現(xiàn)，同時這潛在的商機對駱駝項村再合適不過。對農(nóng)戶來說，按每人每天60元標準管吃管住，10個人一天就能進賬600元。
世上最難的事是把別人的錢裝進自己口袋，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腦袋。自2016年進村后，我們利用開會、入戶走訪、在一起烤火取暖的機會，不厭其煩地給村干部和村民宣傳扶貧開發(fā)政策，商討致富策略。今年過完年又繼續(xù)做工作，甚至幫他們計算前期投入、預計成本收回時間，以及如何管理和需要注意的細節(jié)等，村民的思想漸漸有了轉(zhuǎn)變。但是，畢竟萬事開頭難，有一家農(nóng)戶滿口答應(yīng)，等我們把客人領(lǐng)上門，卻又借故推說不行，弄得我們啼笑皆非。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非得有人帶頭干，并且干出了成效，他們才有勇氣跟進。所以，我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孵化出本村第一只領(lǐng)頭雁。諶日中、蔣海成兩家很快進入我們的視野。這兩家分別有兩間房和三間房，每間房都是雙人床，很適合旅游住宿。但是，兩家農(nóng)戶都沒有脫離陳舊的封建思想，他們說，男女同居一室主家就會倒霉，所以死活不讓兩口子住在一起。見農(nóng)戶一時半會兒說不通，我們就轉(zhuǎn)過身去做游客李勝財?shù)墓ぷ?。李勝財幾個都非常豁達，愿意入鄉(xiāng)隨俗，并且還幫我們開導老鄉(xiāng)：“城里任何酒店都不會限制兩口子住在一起，很多旅行結(jié)婚的咋可能分開??？你聽說哪家酒店因為這事倒霉了？”李勝財用一連串的反問句開導老鄉(xiāng)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
不管怎樣，李勝財作為駱駝項村有史以來第一批入住客人，率先幫村里實現(xiàn)了“零”的突破！
來源：陜西先鋒
